离婚纠纷

上海法治报 2011年4月8日 记者吕蕾

                   法治报记者吕蕾 实习生 陈烨

2011年春节后的一天，李博超签收了调解书，他与前妻傅玲萱重新分割共有财产的案子终于告以段落。案子结束了，李博超松了口气，但是他心间还萦绕着丝丝的苦涩，无法辨清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绪。

走出法院大门，迎面就是凛冽的寒风，一如此刻眼前残酷的现实，由不得人躲闪： 3年异国相恋， 4年婚姻生活，恩情都随着自己万般疼爱的孩子李蓓蓓并非亲生女儿的事实烟消云散。意断情绝后，剩下的只有双方为了争夺财产互相攻击谩骂，亲戚间大打出手，不过这一切现在都结束了……

    留学加拿大红枫林里收获爱情

    李博超大学毕业后，在上海工作了两年，看到不少大学同学都踏出国门继续深造，不由心动起来。他羡慕同学们在国外的阅历，也想通过进一步深造拿到更高的文凭，以便将来在国内谋求更好的发展。主意打定后，他便和远在西安老家的父母商量。出于对儿子前程的支持，两位老人还是东拼西凑，凑出了几十万元钱，将他送上前往加拿大温哥华的飞机。

    李博超到了温哥华之后，眼界确实开阔许多，但生活节奏也愈发紧凑起来。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深造机会，抓紧每一分时间，半工半读，希望在完成学业的同时也帮父母分担一部分经济压力。转眼两年过去，李博超的父母又开始为儿子的终身大事发起愁来——儿子已经26岁了，仍然天天过着从图书馆、实验室、打工公司三点一线的生活，老两口含饴弄孙的愿望要实现还不知道需等到何时。于是他们每每在越洋电话中总要探探儿子的口风，想知道儿子有没有交到女朋友。慢慢地，李博超也意识到父母话里话外的意思，但是缘分这东西不是想要就有的，他尽力安慰父母，一方面对自己的终身大事问题也上了心。

    2002年的秋风又一次染红枫叶，某日李博超趁着大学没课又不需要打工，到校园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散步。在那里他遇见了同在一所大学读书的傅玲萱。经过介绍，两人发现他们都是从中国来加拿大读书的留学生，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加深了两人的亲切感，李博超便和傅玲萱攀谈起来。言谈之间，李博超得知原来傅玲萱是上海姑娘，学业也不错。她人长得出挑，气质也落落大方，深得李博超的好感。考虑到将来自己回国后仍然将上海作为工作和生活的首选城市，李博超觉得傅玲萱是一个不错的择偶对象。这次过后，他有意无意接近傅玲萱，帮她解决生活中遇到的困难。慢慢地傅玲萱逐渐习惯于李博超无微不至的照顾，接受了李博超的求爱，二人成为一对情侣。

    二人感情稳定后，李博超的学业也即将结束。他与傅玲萱商量希望一同回上海发展，但傅玲萱有不同的想法。她学的是金融，觉得在温哥华的银行发展对自己将来的事业更有裨益，便坦白对李博超说出自己的想法。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李博超并没有认为这是个多么严重的分歧，他觉得，距离的长远并不能阻断两人之间的恋情。眼前这个女孩子已经是他认定要相处一辈子、相伴到老的人，他对自己和傅玲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他兴奋地向父母说明自己已经有了结婚对象，也是个喝过洋墨水的留学生，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所以当他提出要买房的时候，老两口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他们这次把一辈子的积蓄30万元全部交给李博超。 2004年，李博超借与傅玲萱飞回上海看望傅玲萱父母的机会，在上海内环用他父母给的30万元做首付，购买了一套100多平米的小三房。在进行产权登记时，考虑到二人将来会结婚，李博超将傅玲萱的名字也写在了产证上。

    2005年底，李博超完成学业后，一心想回上海发展。这时傅玲萱也完成学业并在在温哥华当地一家银行任职，工作颇为顺风顺水，她不想回国。经过商量，二人决定马上办理结婚手续，之后李博超先回国寻找好的发展机会，傅玲萱仍然留在加拿大工作。两年过去了，傅玲萱获得加拿大国籍，李博超也顺利拿到配偶签证。他在加拿大和上海之间做起 “空中飞人”，一有假期就飞到温哥华探望傅玲萱。2008年初，傅玲萱在温哥华产下女儿李蓓蓓，李博超便和母亲一起赶往温哥华照顾傅玲萱，他更是在温哥华找了份工作，做长久留下来的打算。

    妻子出轨他痛苦地提出离婚

    李博超年过30才有了女儿，觉得来之不易，对蓓蓓万分疼爱。虽然蓓蓓的到来让生活变得充实忙乱，但是看到女儿天使般熟睡的面容和母亲抱着孙女满足的表情，李博超觉得自己的付出都已获得回报。女儿甜甜糯糯的嗓音含混不清地喊出 “爸爸”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般。每天下班回家，他最大的娱乐就是逗弄这个机灵可爱的女儿。蓓蓓第一次学会爬，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叫人……对于李博超来说，女儿成长过程中的每一步都是奇迹。他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在女儿出生后留在加拿大。女儿满一岁时，李博超的母亲认为再留在温哥华会给小两口的经济上造成不小的负担，便回了西安老家。

    李博超母亲回国后，小两口带着女儿生活更显忙乱，发生争吵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渐渐地，李博超觉得傅玲萱对自己在情感上也有变化，常常表现得极为冷漠。她工作繁忙早出晚归李博超可以理解，但是他还发现傅玲萱与一个名叫张坚的台湾人来往频繁，过从甚密。一开始，李博超并不以为意。有几次，看到晚上张坚送傅玲萱回来，他也试探着问过，但妻子都简单地拿 “工作关系”搪塞过去了。出于对妻子的信任，他也没往坏的方面想。但日子久了，留学生的圈子中关于妻子和张坚二人的风言风语也渐渐传到李博超耳朵里。联想到一段时间以来傅玲萱的所作所为，二人的争吵终于爆发了。面对李博超的质问，傅玲萱没有多犹豫，很快承认自己与张坚确实系情人关系。李博超对傅玲萱表现出蛮不在乎的态度感到寒心，经过一段时间的痛苦考虑，他还是提出了离婚。 2009年圣诞前，二人在杨浦区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当时的离婚协议中约定，在上海二人名下的房子，由二人各半所有，女儿李蓓蓓随傅玲萱共同生活。

    为了女儿与前妻复婚后再离婚

    就在李博超努力试图从婚姻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的时候，傅玲萱又找到了他。她说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还是希望和李博超共同生活。她向李博超保证，自己不再和张坚见面，两人一起回温哥华居住生活，共同抚养蓓蓓，条件只有一个，就是在离婚时已对归属达成协议的房子要归在自己名下，作为李博超愿意与自己合好的保证。迎着妻子投来的温情的眼神，李博超心底泛起了波澜。那一刻，他想了很多。离婚后，李博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蓓蓓。他不敢想象蓓蓓从幼儿园回来，追着妻子问 “爸爸在哪儿”的场景。每每在听筒里听到女儿兴奋的咿呀学语的声音，李博超这个大男人也会忍不住鼻子发酸。蓓蓓还这么小，她不应该承受父母离异这样沉重的结果。而另一方面，他回避不了对妻子的爱。两人离婚后，他一直没有再找其他人。单位有同事欲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找借口回绝了。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一个骗不过自己的原因，就是他还放不下对妻子的感情。二人结婚后一直过着两国分居、聚少离多的日子，静下心来，他也会反省，之前自己对傅玲萱的照顾难免不够周到。李博超有心重新开始，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对于房子的归属，他并没有考虑太多。他认为，即使自己把房子过户到傅玲萱名下，如果两人仍旧共同生活，今后房子产权最终还是要属于孩子的，便答应了。当他们到房地产交易中心办理过户手续时被告知，由于两人已经离婚，房屋过户需缴纳一笔为数不低的相关费用，但如果是离婚夫妻根据协议转让房屋产权则不需缴纳任何费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李博超和傅玲萱当日即到民政部门再次办理结婚手续，次日又到民政部门办理离婚手续，这次双方的离婚协议写明二人在上海共有的房屋产权归傅玲萱一人所有。根据这份协议，房地产交易中心将房产顺利过户至傅玲萱一人名下。

房屋产权过户的事情办好后，李博超满怀希望陪同傅玲萱重回温哥华。等待他的不是二人和好如初，因为李博超惊诧地发现，傅玲萱和张坚已经同居了！当傅玲萱挽着张坚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脸上冷淡且高傲的神情彻底打碎了李博超对这个女人最后的念想。傅玲萱此时眼神里投射出的目光，已全无当初找上李博超时的楚楚可怜与幡然悔过，有的只是计谋得逞后暗自庆幸的得意。出于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他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收回欲伸手挥出的重拳，竭力压低了嗓音，愤怒地质问傅玲萱到底作何打算，傅玲萱则不慌不忙拿出蓓蓓的出生证，上面关于蓓蓓父母的记载赫然列着张坚和傅玲萱二人姓名。她还亲口告诉李博超，蓓蓓根本不是李博超的亲生骨肉，张坚才是孩子的父亲。

李博超被这一系列出人意料的真相惊呆了，夺过傅玲萱手上的出生证，拿近眼前看了又看，父亲那一栏， “张坚”的名字直刺得他睁不开眼。尽管伤心，但他意识到出生医学证明上的父母情况是医院根据产妇及家属的陈述填写的也做不了准，顿时失去了方向。再留在这个伤心地也是无用，没过多久，与前妻复合无望的李博超，带着一颗伤透了的心又回到了上海。

    自己成了帮别人养孩子的“冤大头”？

    回到上海的李博超，反复回忆自己与傅玲萱从相识相知到结婚生子的点点滴滴，越发觉得期间傅玲萱的许多行为都颇为可疑。再对比自己和蓓蓓的照片，又看不出什么相似之处，内心的怀疑快把他逼疯了。好几次，他晚上做噩梦，梦到蓓蓓喊着爸爸，一颠一颠地跑向张坚的怀抱，任自己在梦里喊破了嗓子，都不回头。噩梦惊醒常常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孩子是自己的，那么上海的房子归了前妻，李博超也无话可说，毕竟女方一人在国外拉扯个小孩也不容易。但如果孩子根本不是自己所出，那自己岂不成了帮别人养孩子的冤大头？遑论将房产给前妻，自己父母为带蓓蓓付出的精力和感情，自己这两年来对蓓蓓倾注的爱与心血，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假使情况真的如此，夫妻财产多分给傅玲萱一分钱都不可能！为了寻求事情的真相，李博超按捺不住，最终还是向杨浦法院提起离婚后财产纠纷之诉，要求撤销自己与傅玲萱第二次离婚时对上海房屋的分割协议，按照双方首次离婚时的协议内容确认房屋产权的归属。在递交诉状的同时，他还向法院提交了亲子鉴定申请。

    李博超见对簿公堂一时也不能化解自己心中的疑虑，便将这段时间的遭遇告诉了父母。西安的老两口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傻在了电话那头。缓过劲来，老两口一再回忆事情的始末，难抑心中的愤懑与担心，很快在李博超姐姐的陪同下从西安赶到上海，他们要当面跟傅玲萱的父母谈谈，质问他们这女儿到底是怎么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