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纠纷

    父母离婚后，小维被判给了母亲抚养，如今在澳大利亚工作的母亲要接她过去一起生活，父亲却拒绝在女儿随母赴澳签证手续上签名。就少了这一个签字，却阻断了14岁女孩赴澳与母亲团聚生活的人生梦，她陷入了一个似乎无望的尴尬困境。在王秀平律师的帮助下，她终于依靠法律走出困境，得以赴澳与母亲团聚。

    官司

    争夺女儿抚养权前夫败诉

    刘女士做过外企的高级白领，也做过大型企业的高管，几年前，年过四十的她又拿下博士学位，远赴澳大利亚，成为当地一所著名大学的教师。出国这几年，刘女士心里始终放不下的就是留在北京的14岁女儿小维。

    虽然事业成功，但刘女士个人感情方面却不尽如人意，结婚才两年，双方的感情就已走到了尽头。女儿小维出生后，1998年10月，夫妇俩经法院判决离婚，小维由刘女士抚养，前夫董先生每月支付抚养费450元。

    2010年12月，前夫董先生就女儿小维的抚养权、探视权与刘女士发生争议，将前妻诉至法院，要求变更孩子的抚养权，但最终被法院判决驳回。

    现在，刘女士唯一的心愿就是把留在姥姥姥爷身边的女儿带到澳大利亚，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但此时，一个棘手的问题出现了。

    难题

    孩子赴澳须生父签名

    据刘女士介绍，按照澳大利亚的法律，刘女士要想把女儿带出去，必须有女儿的父亲即刘女士前夫董先生的亲笔签字确认才行，这是唯一必备的条件。此外，没有其他任何变通条件。

    刘女士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与前夫矛盾很深，依自己对双方关系的了解，前夫是不会答应她为女儿签字的。果然，当她打通电话，向前夫讲明意图后，遭到了断然拒绝。董先生不签字，小维就无法赴澳与母亲生活，这令母女俩万分着急。

    刘女士开始咨询国内律师。然而，多位律师都告诉她：这事通过诉讼办不了，没有先例，没有对应案由，强制执行也是问题。

    两个月后，刘女士求助于北京市长安律师事务所的王秀平律师。擅长新奇疑难复杂案件的王律师认为，诉讼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最后的办法。虽然此前类似案件除一件调解以外，其余结果都不理想，但并不等于刘女士起诉就一定会败诉。

    王律师注意到，2010年10月至今，小维父亲一直未付抚养费，且每月450元的抚养费对孩子来讲已远远不足。而刘女士也表示，如果能在本案中同时解决向被告索要拖欠抚养费问题，并要求被告增加抚养费，那么会更好。

    王律师最终确定此案三个诉讼请求：其一，从2012年10月起，被告支付抚养费从每月450元增至2000元，直到原告满18周岁为止；其二，被告支付原告自2007年至2012年的生活费、教育费、医疗费共计1.8万元；其三，请求被告协助原告办理随母赴澳大利亚的出国签证手续。诉讼请求的顺序由简到难，将最重要的、难度最大的放在了最后。

    就这样，此案以“抚养费纠纷”案由立案了。小维作为原告，刘女士则以小维的法定代理人身份参加了诉讼。

    开庭

    被告与前妻有矛盾拒调解

    由于本案重点难点在第三个诉求，而类似诉求得到法院支持的，至今尚无先例，因此王律师希望能够调解。

    开庭当日，在王律师陈述了诉讼请求以及事实和理由以后，法官询问小维父亲对原告诉求的意见，他当即表示不同意协助小维办理随母赴澳大利亚的出国签证手续。

    小维父亲说，小维诉状的陈述与事实有很大的出入。“十多年来，我除了在探视原告的问题上与刘女士发生争执，导致未能按时支付抚养费外，绝大部分时间都按时或提前支付。小维的母亲及外祖父母多次恶意阻断我与小维之间的联系，我要求探视孩子的合理权利在他们百般刁难之下，从未正常地行使过。直至2011年12月，因小维欲移民澳大利亚须经我签字同意的情形下，我才见到小维。我与小维母亲离婚后仅一个月，小维母亲就在未通知我的情形下，违反国家有关规定，单方面改变小维的姓氏……”

    他认为，是否同意小维赴澳事宜是其个人的公民权利，在小维母亲对屡次伤害他的行为进行道歉和弥补之前，他不会同意小维的诉讼请求，也请法院驳回其诉求。

    在庭审的最后，法官询问被告是否同意调解，小维父亲明确回答：“不同意！”

    离开法庭之前，法官告诉王律师：请求被告协助原告办理随母赴澳大利亚的出国签证手续，该诉求与前两项不同，不是同一个法律关系，类似诉求的案子法院没有受理过，而且该诉求的执行也是问题，将面临无法强制执行的窘境。因此建议回去以后多联系被告，最好是被告同意调解。

    沟通

    法官主持调解但仍未成功

    首次开庭以后，刘女士数次联系小维的父亲，希望他同意为孩子办理赴澳手续。但由于小维父亲对刘女士及刘女士父母一直不满，而刘女士也不愿让步，这样，双方几次通话都以大吵结束。

    自行调解不成，王秀平律师转向寻求法院帮助调解，决定带刘女士去法院找法官。首次庭审时间有限，刘女士和孩子的情况在法庭上讲不全，所以王律师希望让法官能更全面了解情况。

    王律师告诉法官，小维诉讼目的是希望父亲能配合她办理随母赴澳的签证手续，因此董先生百般不予配合，才无奈诉至法院。现自行调解无效，但考虑到孩子赴澳的美好愿望以及刘女士的心情，恳请法官出面帮助调解，或许问题就解决了。

    法官了解到赴澳对刘女士及孩子人生的重要性，安排二次开庭，专门主持为双方调解。

    这次，小维也请假出庭了，当庭恳求父亲为她签字。刘女士也表示，如果孩子父亲同意签字，她将撤诉，不再主张前两项诉求。

    法官也做了大量的调解工作。“孩子有机会赴澳不容易，何况是跟母亲在一起。赴澳对孩子的前途、将来的成长、教育都是有利的，机会难得，孩子也愿意随母赴澳。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矛盾意见，尽量不要影响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但无论怎样劝说，董先生却始终不同意为女儿赴澳办理签证手续。

    辩论

    孩子有权利选择跟谁生活

    调解无望后，王律师希望法院能够判决支持原告诉求，特别是第三个诉求。由于第三诉求属新型案例，法院也很重视，经王律师申请，法院同意第三次开庭，以倾听双方充分发表各自意见。

    刘女士陪同小维再一次坐到原告席上。法庭调查结束后，原被告双方开始了激烈辩论。针对配合小维办理随母赴澳签证手续的诉求，王秀平律师指出：“选择和母亲一起生活是孩子的权利，母亲赴澳工作，孩子当然有权选择随母赴澳。被告身为孩子的父亲，无权干涉阻止孩子的选择。”

    但被告认为，是否同意孩子出国是自己的家事，属于家庭内部事务，签不签字是自己的权利。而如果孩子赴澳，董先生将见不到孩子，无法实现探视权，故不同意孩子赴澳。

    “当孩子的权益与被告的探视权发生冲突时，应以孩子的权益为先为重，被告不能以实现探视权为由，剥夺孩子跟母亲一起生活的权利。现在，孩子母亲赴澳工作，孩子有权选择赴澳随母一起生活学习。”王律师当即反驳道。

    同时王律师还提出，小维父亲经常不按时给付甚至拖欠抚养费，特别是自2010年10月至今，一直未付抚养费。如今每月450元的抚养费早已不能满足孩子日常最基本的生活学习所需，而且小维父亲自身的经济条件优越。现小维母亲欲带女儿同去澳大利亚学习生活，小维父亲却横加阻拦，不配合办理相关手续。原告认为，董先生作为小维的生父，不该阻碍孩子出国生活深造。小维虽未成年，但有权利选择和谁一起生活、在哪里生活，这是她的权利，其父无权干涉。

    在法庭上，14岁的小维表达了赴澳学习生活的强烈愿望。王律师表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意愿应当得到法律尊重。小维随母赴澳生活，也有利于其母抚养权和监护权的有效行使。被告作为小维的亲生父亲，应尊重孩子的意愿，协助她办理出国手续，亦属人之常情。针对小维现今的学习生活具体情况，从有利于保障孩子的正常生活、健康成长以及其抚养权人相关权利的有效行使来考虑，被告也应协助孩子办理出国手续。”

    最后，王律师提醒法庭注意：“本案属新型诉求、新型案例，能否判决支持被告协助原告办理随母赴澳签证手续，对原告母女很重要。法院不能因此前无判例、无先例而随意驳回原告此项请求。希望法院能充分考虑原告诉求，考虑孩子愿望，必要时希望法院能向主管院长或上级法院请示，慎重做出本案判决。”

    判决

    开创新型诉求

    胜诉的先例

    等待中迎来了宣判的日子，刘女士担心败诉，甚至不敢去拿判决书。王律师鼓励她前往，“不行就上诉。”

    揣着判决书走出法庭后，刘女士激动地拨出了电话：“我们赢了！我可以和孩子在一起了！”随后，她的声音哽咽，她哭泣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最终，法院判决被告协助小维办理随母赴澳出国签证手续。同时，法院判决被告提高抚养费至每月1200元，并支付拖欠的抚养费4500元。

    事后，刘女士及其父母请王律师吃饭，孩子也来了。看着一家老小高兴的样子，王律师颇感欣慰。席间刘女士问：“王律师，调解不成我几乎崩溃绝望了，你怎么还能那么有信心？”在工作中从不轻言放弃的王秀平笑答：“你绝望，我也绝望，那咱们还打什么官司？！”

    而这不仅仅是一个打赢的官司，此案开创了这类新型诉求胜诉的先例。

    （为保护当事人隐私，对当事人的姓名、案例时间、地点等作了技术处理，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J151   

    律师说案

    本期主讲 王秀平律师

    北京市长安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婚姻继承首席律师。北京市律协第八届、第九届婚姻家庭法律专业委员会委员，第七届未成年人保护法律专业委员会委员，以代理重大疑难曲折案件著称。中华全国律师协会会员、北京市律师协会会员，弘扬正气，经验丰富，见解独到犀利，知名度高。在妇女维权、婚姻、房产、继承等民事诉讼方面具有一定影响力。